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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軟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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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京楊公館。

楊慕次回家見過母親,陪著她吃了飯,剛回自己的屋裏換下衣服要洗漱,就聽見一陣急急的腳步聲直奔自己房間而來,門一開,楊慕次楞了,“大哥?”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般莽撞、急切的大哥,話說大哥在他的心目中一直都是溫文儒雅、風度翩翩,用他私底下的話說就是死要面子到極致,今天這是怎麽了?

楊慕初一頭紮進來,定定的看著他,聲音都有些顫,“你沒事?”

楊慕次隨手關上門,不以為意的回道:“我能有什麽事?”

楊慕初皺眉,不太相信他所說的,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給阿次做個全身檢查才能放心,“我聽說你們一到西安便被扣了,他們沒有對你怎麽樣?有事別撐著,這裏只有大哥在,媽不會知道的,你告訴我,你身上有傷沒?”

楊慕次正在解領帶的手一頓,回頭看著大哥一副恨不得上來扒他衣服的架勢,下意識的後退兩步,抓過屏風上的外套披上,這才說道:“你想多了,我什麽事也沒有。”

楊慕初狐疑的看著他的動作,“和談成功了?”他怎麽沒有收到過消息?

楊慕次點頭,“應該會成功。我回來的時候夫人已經代表蔣委員長和中-共代表開始談判。”

“談判才開始?那你怎麽回來的?”

“是張將軍把戴老板和我放回來的。”

“放回來?還是有事發生?”

“大哥,依戴老板那口碑你覺得我們這次去西安能太平了嗎?”

“那你還去!”

“別說這個了,反正我已經完好無損的回來了,你可以放心了。我得休息,不送了啊,記得給我關上門。”

楊慕初見他似乎真是沒事,於是也不再糾纏,轉身往外走,但是走了兩步又停下了,頭也未回的問了句,“阿次,你見著領袖了嗎?”

“見到了。”

聽到回答楊慕初嘴角挑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,大踏步走了出去。身後,楊慕次看著他的背影眉頭深鎖,他到底遺漏了什麽?

由於各方面的努力,特別是中國-共-產-黨以民族利益為重,對西安事變正確引導,終於和平解決了西安事變,達到了逼蔣抗日的目的。

1936年12月26日,蔣介石由張學良陪同,回到南京。

戴笠特地到機場迎接蔣介石,他紅光滿面,精神抖擻,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。蔣介石一走出機艙,他馬上走到了最前面迎接。楊慕次頓了頓,還是跟著戴笠走了過去。他現在還擔任著戴笠的警衛一職,今天又是戴笠特意打電話將他叫過來的,所以即使不想出這個風頭,他還是得默默的跟緊戴笠,只期望眾人將他遺忘就好。

但是能夠到場來迎接領袖的都是黨政要員,哪有像他這般年輕的不像話的少年?他越是不想出風頭,越是早就入了每個人的眼內,現場眾人都是官場老將了,表面上看不出什麽表情,心下裏卻暗暗將這張臉記下,回頭定要查查此人是何來路。

現場除了戴笠,就只有陳氏兄弟知道楊慕次的身份背景,那也是因為楊慕初的關系,知道他有個弟弟是軍統特務而已,可是,一個小小的少校,還沒有這個資格能夠到今天這個場合來吧?兩兄弟對視一眼,這個楊慕次,不簡單吶。

蔣介石沒有讓何應欽等人跟隨,而是留下戴笠和陳立夫陪自己回官邸,其他人自行散去。

進了書房,蔣介石坐在熟悉的沙發裏,徹底的舒了口氣。戴笠和陳立夫關切的問了下蔣介石的身體狀況,然後陳立夫便開始建議,“共-產-黨是虛弱的,不真誠的,您必須走在前面,命令何應欽全線西進,向延安進軍,碾碎共-產-黨人。中央軍已借武力討伐張、楊之名大量集結,且已進入潼關,這在以前是絕不可能的,因此,此時正是消滅共-產-黨的絕好機會——”

陳立夫越談越起勁,不時地觀察著蔣介石的表情。蔣介石半晌沒有說話,他窩在沙發裏,閉上眼睛,不說同意也不說反對,實際上他是否定了陳立夫的建議。陳立夫看見蔣介石一直不講話,也就不再說了,但他從內心裏想在蔣介石面前表現一下,可蔣介石並不買他的賬。陳立夫有些訕訕,不著痕跡的看了眼戴笠,他終於承認,這一局,是戴笠勝了。如果當初他聽楊慕初的話,親自去西安談判的話,不知現在會是什麽結果?

但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,陳立夫識趣的向蔣介石告退,回陳公館和大哥匯報情況去了。

蔣介石這才擡頭看了眼畢恭畢敬的站在面前的戴笠,突然說道:“漢卿這件事就交給你辦了,我已經讓軍事委員會對他進行審判,他日後的生活,就由你好好管束。”

戴笠楞了一下,擡頭問道:“校長,請問對張學良的管束期大概要多久?”

蔣介石氣得一拍扶手坐起來,指著戴笠說:“他本來就罪該萬死,難道你還要為他說情嗎?”

戴笠連忙解釋:“學生不敢,學生的意思是,軟禁漢卿必須在一個隱秘僻靜的場所,而且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。這個度是多少,學生不敢擅自做主。”

蔣介石平息了怒氣,想了一下,嘆了口氣說道:“我們畢竟是結拜的兄弟,在西安的時候他也不曾虧待過我,雖然他犯下這等大罪,但我終究還是不忍心對他太過苛刻。你自己看著辦吧,經費嘛不論多少,要盡量保證他生活舒適。”

戴笠心中有數了,答應了一聲,又問道:“那麽楊將軍該怎麽處置?”

一聽到這個名字,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蔣介石又是火冒三丈,他狠狠地拍了拍扶手罵道:“這個楊虎城竟敢慫恿張學良和東北軍謀反,簡直是膽大包天!我一定要給他一點顏色看看,讓他知道自己的行為是要付出代價的!”

“是!校長您放心!”戴笠領命而去,楊慕次在外面等著他,見他出來,立即迎了上去,戴笠卻神秘的說道:“拿我的手令去偵緝處,帶十個好手出來,今天晚上八點,在我家門口集合。”

楊慕次想問做什麽卻又忍住了,面前這個人可不是杜旅寧,由得他越權放肆,這不是他該問的問題,他只需要服從命令就好,這種感覺令他非常不自在。

晚上準時到了戴笠家門口,戴笠看了看來的十個人,滿意的點點頭,對楊慕次說道:“今天晚上,你們的任務就是秘密抓捕張學良,記住,不能夠透漏出一點風聲,否則殺無赦!”

“是!”十個人都知道戴笠的兇名,甚至還親眼見過戴笠的手段,因此俱都是對其言聽計從沒有人敢不聽命。但是楊慕次聽到“張學良”三個字還是楞了,他不懂,為什麽要抓捕的人是他?楊慕次想問,這是誰的命令?可是,見到戴笠的臉色他心下也明白,能夠下這個命令的只有一個人,那就是領袖本人。

抓捕很順利,張學良也沒有想到自己親自送蔣介石回來,居然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。一黨領袖,居然出爾反爾、自食其言,剛回到南京便翻臉不認人的將他關押起來?他下意識的看了眼隊伍中的楊慕次,卻從楊慕次的眼睛裏看到了疑惑、擔心、不忍甚至是悔恨。張學良苦笑著拍了拍楊慕次的肩膀,什麽話也沒有說,這個少年,終究是對黨國失望了啊。

戴笠雖說抓了張學良,卻不能真把他關進監獄,而是押著他來到宋公館。

宋子文早就接到了消息,親自在客廳等候,等見了張學良立即便上前親熱的拉他到沙發坐下,就像以前張學良每次到他這做客一般的隨意。戴笠也不能說什麽,其實他之所以找上宋子文,並不全是因為他和校長的姻親關系,更多的還是因為他是張學良的摯友吧。

戴笠對宋子文說道:“校長的意思我也只能遵照執行,一會兒會有一個連的士兵在您府上周圍駐紮,萬望您海涵。”

宋子文看了眼有些落寞的張學良,說道:“你做你的,但是不要太過分,我的府上不希望出現任何陌生人。”

“是!只是我們需要在門口安排警衛,任何人都不能探視。”戴笠小心的說道。

宋子文和張學良心下都明白,軟禁——是目前來說最好的結果。

辦好了事情,戴笠識趣的帶人撤退,走在院子裏的時候,戴笠突然對楊慕次說道:“明天早點來,領袖要見你。”

楊慕次一路上都沈浸在覆雜的情緒中,根本沒註意後面發生的事情,現在驟然聽到這一句,不明所以的擡頭看著戴笠,蔣介石要見他做什麽?

戴笠卻是很親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,笑得很神秘。

第二天一早,楊慕次準時來到軍統局報到,戴笠帶著他直接就去蔣介石的府邸。到的時候已經是上午9點,蔣介石和夫人剛吃過早飯,夫人宋美齡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,直接就走了。原來她一早聽了張學良的事情,忍不住和蔣介石吵了兩句,在西安的時候,她和宋子文親口答應張學良,只要能夠釋放蔣介石,他們兄妹保張學良平安無虞。而且後來蔣介石也親口承諾,只要他能安全回到南京,絕不會與張學良為難。當時種種,言猶在耳,沒想到只不過一天時間,蔣介石轉眼便自毀諾言,竟然派人將張學良給抓了?

宋美齡看到戴笠都沒有好臉色,抓著手包便出門去宋公館看張學良去了。而蔣介石明知她的去處,卻並沒有怎麽生氣,笑著招招手,讓戴笠和楊慕次過去。

戴笠和楊慕次立即向蔣介石見禮,蔣介石很和藹的看著楊慕次,就像看自己的後輩一樣,而楊慕次的眼神卻冷漠的多,戴笠見他狀態不對,連忙在後面推了推他。

蔣介石問了楊慕次一些家常,熟知校長脾性的戴笠心知這是決定重用楊慕次的前兆,心下越發的得意,他已經通知杜旅寧將楊慕次的檔案調過來,相信不用兩天楊慕次便會成為他手下最得力的幹將。

自從進了這個門都是蔣介石問一句楊慕次答一句,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,蔣介石都看出了他的敷衍了,當下臉色有點不好看,戴笠想再提醒一下楊慕次,這時就聽楊慕次終於忍耐不住,問道:“蔣委員長,不知道張將軍犯有何罪,為何要受此待遇?”

蔣介石眼神一淩,沈聲道:“你也是為張學良求情來的?”

“不!”楊慕次大聲回道:“黨國早就人心向背,全國人民抗日的怒潮非幾十萬大軍所能阻擋,我們應該正視歷史發展趨勢,擇善而從,停止內戰、聯共抗日。張將軍所作所為,堪稱民族的英雄,不需要任何人為他求情!”

“你放肆!”蔣介石拍案而起,嚇得戴笠差點跌倒在地上,而楊慕次卻是不卑不亢的迎著蔣介石的怒目,身形站的筆直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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